沈黛望着窗外那些宛如天降的奇兵,惊愕不已。

    没想到这宇文涟还留了后手。大约他也料到,自己逼王容与喝药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顺利,所以才在周围早早埋伏好自己的人,有备无患。

    西凉人管他叫狐狸,还真叫对了。

    戚展白身份自是尊贵,倘若还在大邺,对上这些自然是不虚的。但这里毕竟是西凉,瓜田李下,他不好到哪儿都大摇大摆地领着自己的人,尤其是晚上,在这西凉的圣地大藏寺。

    这哑巴亏,他们可吃大发了!

    宇文涟两手抄在背后,冷笑连连,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,“戚展白,你也有今天。”

    “众将士听好,戚展白对达玛不敬,速速给本王拿下!”

    “我看谁敢!”

    剑拔弩张之际,人群最外围传来一声高呵。

    士兵们自中间向左右两边分开,打帘似的让出一条道。宇文均阴沉着连,自夜色深处佯佯走来,宽袖在背后摇得山响。

    宇文涟见是他,眉心微微拢起一层雾霭,很快便化作淡淡的讥诮。

    自己这个弟弟,他当真是再清楚不过。身体里虽流着一半的西凉血统,但到底是在碎叶城长大,早已被汉人驯化,为人过于谦和,好拿捏,不似西凉人那般血性刚硬。

    即便父王亲提宇文均为继任者,草原上下也没几人真心实意地服从他,更何况是自己?

    宇文涟轻蔑地无声哼了下,待宇文均行至面前时,他不咸不淡地客气道:“王,您这是在做什么?这人可打了达玛,还打吐了血,难道你还想护他?”

    却不料宇文均这回竟一点没打算活稀泥,指头直戳他鼻尖,“你蒙骗达玛,害我妻儿。湘东王看不过去,仗义出手,本王为何不能护他?”

    宇文涟被捅得懵了一瞬,趔趄着往后退了一小步,脑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
    这真是他弟弟?

    宇文均懒怠同他对废话,见王容与还瘫坐在地,他忙不迭奔过去扶,“阿容。”

    惊险过后再见到丈夫,王容与泪如泉涌,举起双手回应:“阿均。”

    就在两人指尖即将接触的一刻,墙根底下响起一道苍老厚重的声音:“你要护她肚里的孩子,便是要舍弃我了?”

    方才被震晕在地的达玛这时候清醒过来,翻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画毡,撑着黄铜法杖颤微微站起身。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瞪着宇文均,仿佛他敢碰王容与,他便一杖子将他的手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