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声问话,便如世间最薄也是最利的刃片,轻轻划过所有人的耳朵。

    屋内一瞬死寂,落针可闻。大家都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,瞠目结舌的表情里,说不清是惊讶更多,还是愤怒更盛。

    秦济楚眸光闪了闪,仍梗着脖子嘴硬,“欲成大事者,当不拘小节。当初若不是她执意不肯和离,我也不愿将事情做绝。”

    “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好人!”

    他嗤了声,眼里盛满鄙夷,“没想到弄瞎了她的眼,还拦不出她。为了报复我,她竟不惜从老家千里迢迢赶来帝京告状。我让府衙不要接她的状纸,把她赶出去,眼瞧她就快坚持不下去了,却叫你爹知道了去。”

    他咬着牙恨声啐了口地,语气满是功亏一篑的遗恨,毫无半点愧色。

    “后来你那好管闲事的爹,就拿这事威胁我,说我若是不拒绝陛下的赐婚,就将我的臭事都抖出去,到时我不光前程保不住,连名声都要毁尽,他还说是为我好?呵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他就是想让他自己的儿子做驸马!知道他儿子不比上我,才......”

    他话未说完,就听一声清脆的“啪”响彻整间屋子,檐下的灯笼都颤了颤,抖落一身雨露。

    秦济楚的左脸被硬生生打偏到了右边去,不可思议地望向沈黛,鲜红的掌印在灯下格外醒目。

    “我爹爹是爱惜你的才华,才肯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!”沈黛迎着他的眼神,气愤道,“你以为纸能包得住火?倘若这事捅到陛下面前,你可知会是什么结果?”

    “驸马?”

    她不屑地一哂,“你若是敢以这样的身份求娶公主,凭陛下对公主的宠爱,他不将你五马分尸,就已经是客气的了!”

    “君子当如竹,虽争风逐露,然心中有节。我爹爹平生最恨你这等忘恩负义之小人,若不是看重你才华,他早一纸诉状告到御前,让你身败名裂!他放你一马,你不知感恩也罢,竟还恩将仇报?”

    “还有你夫人锦瑟......”

    想起午间见到的素色身影,沈黛由不得痛惜地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秦济楚一直在派人监视她,她明知自己处境也艰难,还是在想方设法救他们。

    绮色琉璃,能护心爱之人无灾亦无难。

    这三年,她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,在院子里种下那些花?可是日日都在期盼负心汉能回头?希望一次次落空的时候,她又是什么样的心情?

    袖底拳头捏得“咯咯”响,沈黛忍不住,抬手又给了秦济楚一巴掌,正待要给他第三掌,戚展白拦住她。

    他将秦济楚丢给关山越看着,自己则捧起沈黛红肿的手,放到嘴边轻轻吹拂,心疼道:“这样的败类,不值得你亲自动手,没得弄疼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