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桓看着眼前失去知觉,软软倒进他怀里的人儿,目光渐渐柔和起来。

    他将紧紧黏在她额前的几缕碎发拨开,揽着她腰身靠在了浴池边缘。

    依着方琦给出的法子,浴池底下的香包里装着药料,时常浸泡,或可祛除她体内淤积已久的寒气,从而缓解她咳嗽的症状。

    只不过她这身子太过孱弱,尚需辅以汤药好好调理,方琦已开出最适合她症状的新方子,一日一饮,久而久之,总会将养回来。

    他敛下眉,开始细细查看她身上落下的鞭痕,胳膊和脊背是伤得最严重的地方,原本光洁白皙的肌肤上呈现出一道道狰狞横亘的伤痕,那青紫深入皮肉,一条接着一条,看上去着实刺眼极了。

    季桓轻轻抚上她背部,眉头越凝越深,他仿佛能想象出她被鞭打时惊恐无助的画面,她以前最怕疼了,替他挡棍子时轻轻碰了一下就疼得泪眼汪汪,转头便向她姑母撒娇求情。

    她素来是这般身娇肉贵,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郡主,也的确从没吃过什么苦头,很难相信她是如何默默承受下这些鞭打,又是如何独自支撑到现在。

    心脏某个地方骤然裂开一道细缝,伴随着莫名的刺痛感,一点点延伸至全身各处。

    突然,他抱着人一跃而起,替她擦干身体发丝上的水渍,兀自披上一件衣物,走向外间秦霄殿。

    殿内暖意洋洋,即便不着寸缕也不会感到寒冷,可怀里的人身上依旧凉凉的没什么温度,仿佛怎么也捂不热一般。

    大概是太瘦的缘故吧,瘦骨嶙峋,全身上下没剩几两肉,纤弱得如同一片薄纸,再经不得半点磋磨。

    他将人轻轻放置于龙榻上,转而看向她那张脸--一张惨白的,消瘦的,近乎枯萎的脸。

    上官梨虽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,但其容貌在女子中亦是拔尖,尤其当年每每来偏院寻他时,她皆会精心装扮一番,略施粉黛,点缀上胭脂腮红,倒也十分清丽动人。

    她如今这皮相定然是与那时相去甚远的,一连串的打压早已消磨了她原本的容颜,只隐约勾勒得出一个大致的轮廓,但最可怕地方就在于,即便她落魄成了如此模样,他依旧觉得这张脸竟是无与伦比的好看,那眼,那眉,无一不媚,甚至连干枯泛白的唇瓣,都透露出勾魂摄魄的美感……

    他喉头一紧,俯身复又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,方才动手脱去她已经湿透的衣物,为她换上一件薄衫。

    “来人。”

    他淡淡唤了一声,即刻有人撩起重帘,端着托盘细步而至。

    托盘上摆放着一个腕口大的青白玉碗,里头盛满了浅绿色的膏药,行走间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。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柳莺福了个身,忍不住偷瞄了眼纱幔后若隐若现的人影。

    季桓手伸出帘外接过托盘放置于榻旁,径直将人捞进怀中。

    转眼她薄衫已被褪至半腰,却不想用力过猛,将她胸前刚系好的细带给扯松了些,露出半遮半掩的诱人美景,他目光微沉,又不动声色地移开,就着玉碗里的浅绿膏药开始为她一点点涂抹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