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。”一个嘴歪鼻斜的婴儿凄厉地哭着,嘴边留着黏糊糊的口水,他伸手想要简清抱他,手指却有六根,肢体细细的,弯出一个扭曲的形状。

    他见简清不理他,哭得更加凄惨,透明的眼泪流着流着变粘稠,变成黑红的血泪。

    “啊!”简清尖叫一声惊醒,她现在正赤身裸体躺在她哥怀里,浑身是被凌虐过后的酸疼,两腿之间更甚。

    简之星睁开眼睛摸摸她的头发,亲亲她的额头,熟稔地问:“又做噩梦了?”

    他抚着她背:”呼噜呼噜毛儿,吓不着。”

    从小到大,她每次一做噩梦,他就会用这样不知道从哪学到的腔调安抚她,嗓音低沉,无限温柔。

    这就是简清不会杀他的原因,她不会杀掉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在她噩梦惊醒之后安抚她的人。

    “哥,为什么我跟你非要这样不可?”她问出了这三天以来唯一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想。”简之星把玩着她的发丝,漫不经心道。

    因为他想。

    简之星算不上一个好哥哥,因为他从小心眼就坏,当上他们那一带的孩子王之后,不仅不带妹妹玩,还指使一些人去欺负她。

    只因他那个时候讨厌她凝视着他的目光,太专注了,又晦暗,像一只在暗处窥探他的小鬼。

    她问他为什么要让那些人来推她骂她,他也是这么说的:“因为我想。”

    简父醉醺醺回到家里,会摔家里的东西,本就家徒四壁,这下更惨不忍睹,他还咕噜着冒出一长串脏话,叫那两兄妹滚出来。

    简之星总会第一个走出来,默默不吭声地遭他一顿毒打,见简父又提着棍子要去找妹妹的时候,他爬起来大喊:“醉鬼你要去哪?”

    又是一长串骂骂咧咧的声音,和棍子打到肉时闷闷的撞击声,简清捂着耳朵流着泪躲在衣柜里,待外面安静下来时再偷偷爬出来。

    客厅里,哥哥浑身是血,躺在地上不知死活,大门敞开着,深更半夜简父不知道又要去哪里鬼混。

    她去摸他胸口,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才松了口气,又去看他的脸,那张往日被人簇拥着意气风发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,他咳嗽几声,吐出一口血,她难以想象他有多痛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叫住爸,他不会被打成这样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简清不合时宜地问。他明明很讨厌她。

    他已经说不出话,艰难呼吸着,嘴唇微动,想要说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