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温书听老太爷这般说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,当即便举杯敬酒:“这些年,是儿子的不是!儿子自罚三杯!”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,三杯酒亦是仰头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夏侯老太爷看着儿子,嘴角隐有笑意,待夏侯温书坐下后。老太爷缓缓开口道:“你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,走到今日,爹知你不易。”

    夏侯温书抿唇,重重点头:“爹不怪我了就好,不怪我了就好。”

    夏侯老太爷小酌了一杯,方才叹道:“到了这把年纪,方知儿孙自有儿孙福。等我两腿一蹬埋进黄土地里,又能管得了你们多少?你是老大,爹老了,日后你母亲,你弟弟妹妹,妻室儿女,就都得靠你撑着。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,夏侯罂从祖父这番话中,听出些许无奈。祖父坚守了一生的东西,没那么容易改变,现下肯与爹冰释,怕是认命了,他知道有些东西已非他所能左右,他要将能托付的人,都托付给父亲。

    夏侯罂鼻头忽就一酸,忙夹了才在夏侯老太爷碗里,笑着道:“孙女可不叫祖父撂挑子不管,孙女还小,还得祖父照看着,祖父多吃点。”

    夏侯老太爷闻言,朗笑出声,指着夏侯罂笑道:“你这妮子都这般说了,祖父可不敢变老咯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,一屋子人朗笑出声。

    这一夜,夏侯罂心里极是满足,他们一家人还说好,待祖父接了祖母、小叔还有堂妹回来,一家子人一起再好好吃一顿团圆饭。

    夏侯老太爷在夏侯府呆了两日,见事情已了,第三日清晨,便带着夏侯温嬿返程,夏侯罂本想亲自去送,然后再和祖父祖母一块儿回来,却被夏侯老天爷拦下。

    说是来回很快,没必要她再跟着奔波,叫她留在府里,帮着章氏打扫老太爷从前居住的院落,还有夏侯温嬿和夏侯温旋,都需要帮着整理出院子来。

    整理这些确实需要花些功夫,且祖父的院落,夏侯罂想亲自给祖父打点好,便没再坚持,和夏侯温书章氏一同送了老太爷和姑姑离开。

    夏侯老太爷走后,夏侯罂和章氏便着手开始收拾院落,满心里期待着祖父姑姑回来,这般,与她而言,才算圆满。

    忙到晌午时分,章氏正准备喊了夏侯罂同去用饭,却见老太爷身边的额常管事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。

    常管事满身都是汗水,累的上气不接下气,一进屋双腿一软就摔倒在地上,夏侯罂忙上前帮扶,不必发问,便听常管事急急言道:

    “出事了!大姑娘出事了!路上有辆马车疾驰而来,避让不及,撞上了老太爷的马车,马车被挤得滚下了山坡子,姑奶奶伤了手臂,老太爷昏迷不醒啊,快请大夫啊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,夏侯罂心头只觉发凉,全身上下一瞬间麻痹,章氏忙道:“你先去,我这就着人去请大夫,快马加鞭赶过去。”

    夏侯罂提裙跑去了马房,顾不上戴帷帽,架马疾驰出城。章氏紧着找大夫,紧随其后,带着几个小厮一同赶去,又派人去通知了夏侯温书。

    夏侯罂一路疾驰,马不停蹄的抛了一个多时辰,终于在不远处的山坡下,看见了已经翻掉的夏侯府马车。

    随行的婢女小厮,亦是受伤的受伤,帮着救人的救人。

    夏侯罂赶忙勒马停下,提裙朝山坡下跑去。山坡不陡,奈何很长,这么长一段路翻到底,可想而知坐在马车里的人会遭遇怎样的情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