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阳城是平昌城附近的一座小城,规模不大,住的人也不多,只有一千多人,但胜在百姓安居乐业,这几年也算是风调雨顺。
顾峯的人马一路追至少阳城外,却始终没有追到贼人。贼人走的是水路,他们走的是相同方向的陆路,按理说应该很快就能追上,可是偏偏每次都是有了些痕迹,却又极快的消失。又因为他们人马多太引人注目,所以只能在城外的一处林子里停下,暂商对策。
少女被顾峯一路挟持连奔了几十里,骨头都要散架了。她扶着树干休息喘气,小脸蛋虽沾了些浮灰,却红扑扑的像是天边那一抹即将消失的晚霞。待气息平复,她便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少阳城,眼神深邃,像是回忆到什么。
顾峯同将士们商量了一会儿后下令全军休整,转身时正好瞧到了这一幕。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他觉得跟这姑娘说话也挺有意思的,每次都能不经意的给他新线索,索性就上前准备与之攀谈。他本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开场白,譬如‘你看今天的晚霞挺好看的’,再譬如‘你没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吧’,可是他没想到,少女抢在他前头开口。
“你不是要追人吗?在此处浪费时间作甚?他们一定是躲进了城内。”
顾峯觉得有些奇怪,明明是他的活儿,少女却看起来比他还紧张,于是他蹙眉故意道:“小爷累了,歇一歇。”
少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竟然怒了,道:“小将军既然娇贵,何必出来追贼,岂不知因为自己懈怠,而误了大事。”
顾峯反问:“你怎知我不是被人逼着来的?我若是被人逼得,消极怠工也是正常,毕竟那贼人凶悍,我可不想枉送了性命。”
“怂包!”
“什么?”顾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,这辈子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俩字,竟还是说自己的。
“脓包!”少女丝毫不怯,瞪了大了眼睛又说一遍。
顾峯虽觉这些话用在自己身上很是新奇,可骂他这件事他是不能容许的,他腰间佩了长剑,但他觉得此时拔剑未免有些大材小用,也显得自己肚量小,于是他伸出手揪住了少女的耳朵,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。
“你再给小爷说一遍?嗯?”
少女连连痛喊‘疼疼疼!’,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圆脸立刻拧巴成了一团。纵然顾峯觉得他这个惩罚已经是仁慈了,但他没有意识到,自己是常年累月在军中生活的人,他所认为的差不多的力道于少女来讲,其实已经是一种不能容忍的力道了。
“有那么疼吗?”顾峯怀疑她又是装的,手却不自觉放松了些。
周围的将士识趣的让自己的眼睛避开这一幕,又识趣的让自己的耳朵竖尖一些,大家都开始回忆自己先前想到的小少将军的名字是什么来着?
少女抓着顾峯的手,呲牙咧嘴的吼一句:“你试试!”
顾峯瞧着她像是装的,毕竟她很能骗人,想了想又觉得她就是装的,毕竟她真的很能骗人。于是他道:“你方才说谁怂包来着?”
“我……”少女本想骂他一句‘我说的就是你!’,但话至嘴边耳朵又被揪疼,她只得道:“我怂包!我脓包!什么包都是我!”
顾峯这下满意了,笑了笑松开手。少女得了自由立刻后退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,一边揉着耳朵,一边怒气的瞪着顾峯。顾峯瞧她这样子越瞧越玩儿,遂决定得寸进尺,不仅手上占便宜,口上也得占便宜。
“你方才说什么包都是你,那草包、傻包也都是你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