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政部门不做科研,但总能弄出许多幺蛾子,让真正做科研的教授、研究员们不堪其扰,又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周一早晨才发的通知,周三中午就要求交齐材料,否则不给补发本学期科研补助。叶秋时从新加坡开会回来已是周一傍晚,手上还有三个外审建议要写,稿子躺在邮箱还没读。然而行政要的表单、票据非常繁琐,她只好连熬两个大夜,周三上午赶去艺术学院交材料。

    早晨叶秋时觉得头很晕,这种熬夜后遗症她读博时早已习惯。只是忽然有些咳嗽,便戴了口罩和鸭舌帽出门。都说青椒容易猝Si,每年总有几个名额。今天要是没倒下,撑回家就睡个大觉补补,她顶着日头往邵逸夫楼走。心脏跳越来越快,脚下愈发轻飘飘,脑袋和脖子都在疼,四肢觉得很酸胀……赶紧交完回家,怕不是生病了,叶秋时想着,反而走得更急。

    下了早上的专业课,华薇雨要去林大艺术学院盖章转学分。走在林大的学知路上,远处的背影很熟悉:清瘦挺拔,穿着白衬衫、卡其sE七分K、白sE帆布鞋,戴着一顶纽约洋基队的bAng球帽,背着藏青sE的帆布书包。是叶教授啊!

    可她走路有些踉跄,华薇雨觉得很奇怪,平常叶老师走路轻快,带着运动员的矫健,这是喝酒了吗?隔得有些远,叫住老师会很突兀,华薇雨想,只好一路默默跟着叶秋时,一齐到了逸夫楼。

    这是林大人文学院的主楼,门口楼梯修得气派辉煌,连着十几级光滑的大理石台阶,叶秋时走得不稳绊了一下,华薇雨着急地想上前扶,只见她迅速抓住旁边的扶手,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走。

    主楼大厅空旷,布置了几面近期讲座的展板,有两个教授带着三四个同学在等电梯。叶秋时跟等电梯的教授打过招呼,默默低下头,没有发现身后的华薇雨。电梯到了,等所有人连同华薇雨都进了电梯,她才默默低头走进来,站在靠近门口的角落,右手紧紧抓着扶手。

    华薇雨看得很仔细,叶教授的小臂微微颤着,脖颈b平日红了不少,连耳朵都红了起来,是真的喝酒了吗?

    停经五楼历史学院,其他教授和学生出了电梯,只剩下华薇雨和叶秋时要去九楼的艺术学院。华薇雨才有机会往前靠了靠。

    “叶教授?”

    “嗯?”叶秋时转过头,看到是华薇雨,勉强挤出一个微笑。她感到头和四肢都在飘,全身跟火烧一样酸疼难受,大脑只能最低限度运转,对表情的控制力不从心。好在戴了口罩,只露出弯弯的眉眼,否则华薇雨大概会被她的咧嘴吓到,以为叶教授在厌恶自己。

    “是薇雨啊。”叶秋时努力点了点头,长x1一口气忍住咳嗽,算是打过招呼。

    没有酒味,不是喝酒,叶教授是生病了吗?

    “叶教授,您怎么了?”华薇雨关切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来交点材料。咳咳咳。”再一开口忍不住咳了起来,口罩反馈回来的呼x1异常灼热,叶秋时确定自己快要生病了。看华薇雨一脸关心的样子,她解释道:“我头有些疼。离我远一些,我大概,大概是感冒了。咳咳咳。”

    华薇雨看向叶秋时,她眼睛透着血丝,眼眶隐隐泛红,说话不再清冷坚定,呼x1声虚弱而燥热,努力忍着咳嗽,不经心疼起来。

    “老师,我送您去校医院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,我先把材料交了。你有什么事,先去忙吧。我回家休息,休息就好。咳咳,咳咳咳,咳咳咳咳。”叶秋时没忍住,扶着把手低头猛烈咳了起来。

    华薇雨想给她拍拍背,但叶秋时背着包,她犹豫一下,把手覆上叶秋时紧握住把手的手背,想探一探热度:“老师,您是不是发烧了?”

    两手相触,叶秋时猛然cH0U手,结果一时站不稳,另一只手赶忙拍在电梯门上,扶住自己。

    咚,声响在电梯里回荡。砸进了华薇雨的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