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宋昭里为什么要改国号吗?”回去的路上,走到一处无人的河堤,顾卿华忽地冒出这么一句。
傅锦衣顿住步子,眼睫半垂望向他,浓墨点就的眸里暗光隐隐。
顾卿华身量较同龄人高些,奈何年龄小傅锦衣七岁,比他矮了一大截,只得微扬起头去看他。那双俯瞰众生的眼半垂下望过来时,总让他觉得那眼中满是审视和悲悯,让他不由急切的想证明自己:“因为……”
一根沁凉的手指贴在唇上将他剩下的话封住,像雪花落在唇瓣,互相沾染着温度。
傅锦衣摇头:“慎言。”
顾卿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:“这儿又没旁人。”
傅锦衣却是笑了,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前走,顾卿华只能看到他纤瘦的背影和一小节白玉似的脖颈。
他快追几步,正想再说些什么,却听见傅锦衣清泠的声音。
“你想说的,我已经猜到了。只是阿然,这世上除了自己,都是旁人。东西若在你手上,自然多几分底气,但不到恰好的时候,万不可动这步棋,也不可于任何人说起。”
顾卿华有些微愕,转而又有些气恼自己的蠢笨,他傅锦衣是什么人物,把话说到这份儿上,人家当然能明白过来。
“公子!”
宴寒白从不远处跑来,纾解了顾卿华单方面的尴尬。
他晃了晃手里的两个油纸包:“买到了!”
顾卿华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注意力都被戏台吸引,傅锦衣同宴寒白不知说了什么,他便跑开了。
“买的什么?”顾卿华忍不住问。
“你哪儿那么大好奇心。”宴寒白呛他。
傅锦衣却出乎意料的回答他:“两种香料。”
“香?”顾卿华皱了皱鼻子,傅锦衣身上的确有股十分好闻的味道,像是极清冽的松香,有些寒凉,凑近了又有些暖意。闻着那股味道,总让他莫名想到初识那夜不知是静是动的月色。
傅锦衣瞧着他的脸,眉心轻轻拢起来。他做事一向不喜与人解释,哪怕是寒池寒白,也从来不讲太多。可顾卿华毕竟是小孩子,正是好奇心旺的时候,不能老是用“时候到了就知道了”这种话来回答。
以后的日子还长,他要为师为长,为父为兄,虽不情愿,但也只能多些耐心。
于是他接过油纸包指给顾卿华看:“这香叫六尘,这个叫无根,用特殊的方法进行炼制调和,可以生出一种无味的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