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乘之虹>青春都市>太清年间记事 > 第四章 如月之恒
    清净司按照皇帝的吩咐,一司包围了紫金殿,二司埋伏在暖阁外,只等皇帝摔杯为令,除掉九皇子。刘恒出生那年,一向风调雨顺的北越灾害不断,西北地动,岭南水灾,中原大旱,国师鹤夜观天象,称是灾星降于北越,若不除之,则必后患无穷。国师的话让刘正冠深信不疑,拜他所赐,刘恒这些年过得九死一生。

    身为一个皇子,他活得还不如徐妃的狮子狗松子,那狗穿金戴银,每天吃裹了蛋黄的牛腿肉,刘恒看的好不嫉妒。好在刘文瞻每天会偷偷给他带吃的,漱玉则经常偷了嬷嬷的碎布头给他补衣裳,刘恒的针线活做的炉火纯青,他甚至能在五哥的衣襟上绣颗兰花草。某天五哥没能来送饭,刘恒饿的受不了,便抢了那狗的牛肉,奈何狗吠个不停,他索性将狗淹死了。徐妃得知她最心爱的松子被刘恒弄死了,一气之下将他吊在树上,用鞭子抽了个半死。恰逢长公主远征归来,遇见了那个被扔在雪地上的脏孩子,便救了下来带在身边,赐名为恒,那是上弦月渐趋盈满的样子,她希望这个可怜的孩子接下来的人生能够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。

    幼年的刘恒也想亲近爹爹,可他眼看着爹爹左手抱老七,右手领老八,给他的只有鞋底子,他对刘正冠的感情很复杂,他经常在想,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才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呢?即使他能一箭射下飞雁,徒手劈断银枪,就连父皇的一记白眼也得不到。

    刘恒十六岁那年,某日心血来潮思考人生,觉得国师鹤才是害他的罪魁祸首,于是他设了一个局,将国师鹤和平日里欺负他的宫人们引到了靖和殿,放了一把大火,险些连自己都烧死,长公主冒死将他救了出来,从此坐实了灾星的称号。

    刘正冠真的要杀了自己吗,刘恒还留有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奢望,他悄悄将袖中短刀滑至掌中,轻轻舔了舔唇,冰凉的刀柄微微镇住了他沸腾的血液,刘正冠的端着茶杯手刚刚抬起来,就连刘思敬都察觉出气氛不大对,迟钝的西楚使者又唠上嗑了:

    “大舅子,哦,你就是十公主的哥哥!”

    刘正冠的手又放了下来,对刘思敬示意:“时候不早了,带苏莱曼使者先去休息。”

    苏莱曼并不领情:“尊敬的北越皇帝,书信我已经交于您手中,迎娶公主的彩礼也已送至荣华门,还请陛下赐婚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同意!”刘恒站起来,摇头摆手道:“他大舅子不同意这桩婚事。”

    苏莱曼觉得这少年很有意思:“为什么,我家大公子玉树临风,可是不少西楚姑娘的梦中情郎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怎样?我十妹又不喜欢他。去告诉你家大公子,凉州你们一寸都别想拿走,”刘恒刀已在握,他盯着苏莱曼的眼睛:“你现在滚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“呵,好霸道的大舅子。”苏莱曼也察觉出逐渐紧张的气氛,他将手移到腰系,看向刘正冠笑道:“北越皇帝,我们大公子愿以和为贵,您的七皇子还在等您。”

    “拿下刘恒!”刘正冠重重地掷下茶盏,二司的侍卫得到暗号纷纷亮出兵器。刘恒的短刀在手掌转了一圈,眨眼间,刀刃已紧贴苏莱曼的大动脉,他贴在苏莱曼耳边轻笑道:

    “陪我玩会儿就送你走。”

    苏莱曼挣了一下竟没挣开,这少年的手似铁箍,他感觉冰凉的刀刃已经割破皮肤,一阵刺痛,连忙大喊:“两国交战不斩来使!”

    “刘恒你太过放肆!快放开苏莱曼!”刘思敬也从侍卫身上借了把长刀,他常年在凉武,虽不了解这九皇子,对他的事迹也有所耳闻,今日若能拿下他,也算大功一件,况且对这养尊处优的皇子,还是大有把握能战胜的。于是他挺起胸膛,握着刀缓缓逼近刘恒。

    “恒儿,切莫胡闹!你可知凉州战事吃紧,老七还在他们手里,若是伤了使者——”刘正冠初次喊刘恒乳名,企图安抚他,刘恒不吃这一套,呸道:

    “你这老头,做事优柔寡断,怪不得一直杀我不成!”

    殿外的雪下得又密又急,埋伏在外的侍卫们的身上已经盖上一层白雪,紫金殿门大开着,刘恒被刘思敬同侍卫慢慢逼出殿门,他看了眼身后的侍卫,带着苏莱曼他逃不出去。

    他行动总是快过思考,电光火石间,苏莱曼就做了他的刀下鬼,那一刀劲头十足,众人不禁叫了出来,当属刘正冠喊得最响亮,苏莱曼一死,不是要了老七的命吗?刘思敬被热血喷了一头一脸,登时感觉胯下热流涌出,他哪里见过这个,凉州之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,只有撤退跑在前线,剩余时间则一直躲在帐子里,凉武军的兵戏称他为帐子将军,见到血就止步不前了。刘恒趁他愣住的功夫,三两下冲出外包围。

    “弓箭手,给朕截住他!”